欣赏他这张不失野性的俊脸。
都说手上沾满鲜血的人,睡觉都不会踏实,因为频繁陷入被冤魂索命的梦魇。
然而真相却是,像他这种血煞气重的,连鬼都怕。
秦九清楚他此刻只是闭眼假寐,并未真的睡着,她悄悄伸出手摸上他的脸。
感受到他肌肉的瞬间僵硬,她装作毫无察觉,柔软的手指轻触到他的唇,又害怕似的缩回。
“我可以信任陛下吗?”她低声呢喃,声音里有着茫然。
没多久她就在他怀里沉沉睡去。
等她呼吸变得平稳,卫城洲睁开眼又闭上。
他在让暗探去烟城调查她身世时,也从埋在东莱国后宫的钉子那收到了些不同寻常的消息。
譬如说曾传闻深得赵桓之宠爱的贵妃娘娘,不过是用来掩护他真正喜爱的女人的挡箭牌。
四国都有彼此的暗钉,这是各国君主都心知肚明的事,只是埋得浅的好拔,有些埋得深了,想要拔出来可不容易。
知道这点后卫城洲对赵桓之更加不屑,只觉得他是一个,连喜欢的女人都不敢光明正大推到人前的懦夫罢了。
倘若他有喜欢的人,不管她是何身份,他都必定会为她斩除一切禁忌,让天下人知晓他对她的偏爱。
只是,永远也不会有女人能得到他真心的爱。
卫城洲尚不知晓,有人会真的成为那个例外。
轮到那时,他已弥足深陷不可自拔,而同等换来的是日暮穷途万劫不复。
秦九身上的淡香钻入鼻翼,竟让他觉得莫名安心,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进入浅眠状态,连他自己都大为惊讶。
是她身上的熏香有毒,还是他对她的防备心在逐渐减弱?
如果是第二者……
那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良好的信号。
睁开眼时,垂眸便看到怀中人毫无防备的睡颜,不如醒时灵动,却又透着股莫名的娇憨。
他想要起身,睡梦里的女人也跟着动了动身子,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,像是害怕他离去。
宛若一只依赖着、信任着他的小奶猫。
卫城洲侧着身,宽大的身体刚好能将娇小的她彻底包裹,他因常年握剑而覆上薄茧的手指抚摸上秦九右眼下的朱砂。
粗粝的指腹轻轻剐蹭了下,大掌落在她修长的天鹅颈上。
秦九缩了缩脖子,微噘着嘴又往他怀里挤进些许。
让他不可否认的是,眼前这个女人,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他偶尔会觉得,这么一个有趣的玩具,留在身边也是个不错选择。
唇角勾起一抹弧度,他从秦九脖颈间撤回手。
他起身下床径直离开,到外殿时,就看到依然抚琴不敢停下的江楚浔。
气质无害的男人,身侧、衣袍上散落着金叶子,如那帝都怡红楼卖艺的名伶。
“呵。”卫城洲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轻笑,带着人离开昭阳宫。
秦九身边有他的眼线,他自然不担心她和江楚浔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事。
除非她不要命。
江楚浔纵是有再大的野心,在他面前也得畏畏缩缩的盘着。
他离开内殿,床上的秦九就睁开了眼,起身穿好绣鞋,她拢了拢衣裳和鬓发。
“江先生奏完这一曲便回了吧。”她不甚在意的说。
一曲终了,江楚浔抱琴起身:“臣告退。”
他孤傲的走出昭阳宫,不去捡那散落一地的金叶子,是他为维护自尊的最后一点倔强。
被他带走的,只有秦九取下扔来的那只贴身玉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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